谢衍蕴

“世人最爱也最恨少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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淮山玉。 (10)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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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家这样声势浩大的酒会,已经有许久未曾举办过了。

 

秦怀山向各方显贵均呈递了请柬,而有资格获得请柬的人也自然不会失约,还没有到酒会开始的时间,宴会厅门后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。豪车罗列,绅士名媛衣香鬓影,步履款款彼此交谈问候,寒暄几句后共同步入宴会厅大门。

 

赴宴之前宾客自然也早听到风声,忖度出傅家这次酒会的目的,无非是宣告失踪两年的傅家家主重新掌权归位。傅珺早年攻城略地迅速延张版图,气魄恢弘手腕凌厉,无论是谁提起这位傅先生都不免感叹一声。他失踪时傅家已繁荣登顶,真正需要家主处理的事情也并不多,寻常事务秦怀山亦可解决,因此虽是有两年时间未理族务,傅家仍是当年的东方黑道巨擘,地位未有一丝改变。

 

对于现在的傅珺而言,外界的威胁远小于来自家族内部的争斗。

 

站在门口负责接待的是秦怀山与宋雩风两人,宾客并未见到傅珺虽有失望,但作为宋家第三子的宋雩风地位同样不遑多让,因此也不算作是失礼。傅家到场人物不多,酒会的意义更多在于对外宣告,何况就现在而言,傅家究竟还有多少是傅珺的人,恐怕更难说清。

 

宴会厅金碧辉煌,侍者手托托盘来回穿梭,乐队奏响舒缓动听的弦乐。宋雩风算着晚会即将开始,折身而返准备去酒店楼上叫傅珺下来。他在外面讲了半天套话口干舌燥,一边往宴会厅里走,一边在侍者托盘里取一杯酒润喉,脸上的假笑垮下来,又变回平日里没正经的模样。心满意足将舌尖在唇齿一舔,他把空酒杯往旁边桌上随意一撂,不妨桌边坐着个人,眉毛一挑冷冷地出声:

 

“别放我这,那边不是有侍应生么?”

 

宋雩风被吓得一个踉跄,盯着桌边翘着腿坐姿潇洒的男人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烟花。一身黑色西装没有一丝杂色,五官英挺锋利周身气度冷沉,浓眉下长眸一眯逼仄而凛冽,他在这里一坐,身边交谈用餐的宾客都少了许多。他一个人坐在角落,可以看得见宴会状况、却又不易被旁人发现他,倒是符合对方一贯风格。

 

“我说,你真是从门进的吗?我可是一直站在门口都没看见你啊,难不成滚粥你滚进来的?”

 

周淮深:“滚,谁是滚粥。”

 

他抬头看向宋雩风,慢条斯理敲了敲烟灰,吸过一口又吐出串烟圈儿,偏低沉的声线轻哼:“我进去的时候你正拉着个女人的手,说上次见她她穿什么裙子,上上次又穿什么,上上上次......”

 

宋雩风尴尬地抬头望天,清了清嗓子试图转移话题,正犯愁着怎么快点从此处脱身,恰好手机铃声适时响起。看见来电显示的那一瞬他沉下脸色,眼睛里的笑意倏然散去,这时才能令人将其与军装制服的军衔标志联系在一起,宋天利司令的第三子、年仅二十四岁的军中少将。

 

“我暂时回不来了,珺子拜托你。”他拿着电话,对周淮深点点头,无奈苦笑着道。对方闻言眉梢一扬:“他的事还用你拜托?”

 

“那是那是,你是他什么人啊。”敷衍一句,他拿起桌角的空酒杯递给侍应生,然后转身匆匆离开。周淮深望着宋雩风很快消失的背影挑了挑眉,大概猜到又是宋家的事情,他对那个行事手段耸人听闻的家族全无好感,冷哼一声,将烟头插进桌上的烟灰缸。

 

 

 

没有等过太久,八点整酒会正式开始,方才走动交谈的宾客纷纷在桌边落座,等待主人的出场。弦乐稍止,宴会厅迅速安静下来,长桌上所有菜类均已上齐,热气腾腾眼花缭乱。在主人宣布开筵前没有人动筷,色香俱全的菜肴仿佛精致的装饰品,与这富丽堂皇的厅堂相得益彰。

 

不早一分、亦不晚一分,造型典雅的壁钟准时敲响,同一刻本场宴会的东道主缓步登台。台下宾客随之响起热烈掌声,众人瞩目、掌声雷动里傅珺神情无半分局促,清隽眼眉微微一勾,他仿佛为掌声和高光而生,温柔却高贵的气度与之融为一幅无可瑕疵的画。完全中和、同时自己又从这幅背景托出,丝毫不突兀,当然更不会被人忽视。

 

纯黑色英伦款西装剪裁得体,领口处一枚深血色钻石领针灼灼发亮,优雅华贵,光芒弥长。他的眼眸却呈温润的深黑,并不似那颗血钻妖冶叵测,瞳色带着来自东方的朦胧雾气和雍容恬和,从台上望过来的目光并不觉迫人,却又不会令人生出僭越之心。把控得宜的分寸,精致漂亮的五官仿佛拢在山雾中难以窥破,远远站着不知其所思不知其所想的傅先生——

 

他确然一直都是这样的。

 

周淮深又点燃了一根烟,夹在手指间并未吸过几口,只是放任它燃尽。他侧着头目光定定看着台上与昔日一般无二的人,礼仪风度挑不出一丝错,仿佛曾排演几百遍的优雅举止,令人想起古时供养华堂的礼器。虽然展现在世人面前是这个样子,但他心中真实的傅珺几乎与此无关,甚至常常忘却对方的这幅姿态。可现在他坐在台下与众人一样,遥遥地观望那位站得极高极远的傅先生,竟然在心里无端生出几分安定来。

 

......无论怎样,总比那日面色苍白呼吸急促、冷汗打湿额发胡乱贴在面颊的样子,好太多了。

 

感情与恩怨的事情都放在最后最后,其实对那个人最简单的愿望,也不过是让他好好地活着。

 

 

傅珺的演讲内容很短,寥寥几句话,对在座宾客的捧场致以谢意后,就浅鞠一躬退后几步,宣布开筵。乐队将弦乐再次奏响,这次的曲调更为欢快,傅珺走下台来,立刻被举杯的宾客围住。周淮深仍然坐在那个角落,手中把玩着随身带着的Zippo,遥望着傅珺的目光意味不明。

 

虽然同时与许多人攀谈,傅珺一只手握着酒杯时而轻晃,笑意漫漫不见有任何局促慌乱。从周淮深坐着的位置,穿透人群正好可以窥见对方微弯唇角和持握酒杯的修长手指,时而他与宾客碰杯,杯壁相撞清脆的一声,他毫不拖沓将杯中酒饮尽,最后手腕翻转将酒杯倒扣,以此表示自己的诚意。

 

周淮深浓眉微微一皱。

 

凭借对方的气度就算扔在人堆里也能一眼注意到,他再次点燃一根烟,目光始终追寻那道身影片刻不离。他隐约察觉今夜傅珺似乎刻意流连此处,依他对傅珺的了解,对方并不很喜欢酒会上的人际社交,然而现在却从在座身份最显赫者起、甚至陪同前来的小辈与女伴,傅珺尝试与在座每个人都进行交流。这么多人单是把名字记全都困难吧,周淮深闲闲换了个坐姿,忽然想到若是挨个问候下去的话,是不是一会儿傅先生也该来和他道个好?

 

傅珺忙着在宾客中周折,周淮深则一直坐在那处抽着烟远远望他,面前菜肴一筷未动,男人一身黑衣气势冷沉的样子,也不会有旁人敢上前打扰。转眼过去快一个小时,乐队弦乐都换过好几首,周淮深这才隐隐觉着眼睛盯得有些酸疼。他垂下眼帘揉了揉眼睛,再抬起头顺着那个方向望过去,那人仍是笑吟吟没有半分倦色的模样,与一位名媛聊过几句,碰杯后仰首一饮而尽。

 

......他怎么不记得傅先生酒量有多好。

 

是想在这群几乎代表国内最高阶级的宾客嘴中问出什么呢?单是宣告自己重新掌权的话,根本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——就算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解决,可也不至于节奏急成这个样子,按这喝酒的架势,周淮深真怕一会儿傅珺还没问候到他这里,自己先倒下了。

 

又是这两年养成的什么怪毛病啊,分明已经不是当年那样糟糕的境地。

 

从前傅珺也曾为了打探情报召开过酒会,那时傅珺刚刚执掌傅家,年仅二十岁的少年父母皆逝,虽是不容置喙的嫡系长子,却连自己与幼弟傅琤的安危都难以保证。无论怎么说酒会都是探听情报最迅捷最直接的方法,眉眼尚有锋芒未去的少年还未养成后几年的温柔和雅,同样是端着酒杯挨个问下去,只是那时收到的白眼比情报还要多。周淮深跟在他身后心疼不已,在街巷长大的混混头子可不管这些大家族的波云诡谲,上去就要给人一拳替傅珺出气。

 

——结果拳头出了一半就被傅珺轻轻截住手腕,少年叹了口气拉着他从酒会暂时抽身而退,两人一路走到廊道的墙角,灯光昏暗,他却仍清晰看见少年清隽眉目挥之不去的疲惫。思及方才那人说的话周淮深更气,磨了磨牙气冲冲问傅珺想要那人怎么死,猝不及防却被少年揉了揉耳朵后的头发。

 

“你真是,能别给我添麻烦了吗?”傅珺又气又想笑,一下一下搓周淮深的头发,看着对方一脸不明白的样子又觉得无奈,倒是很想把酒会上的不开心攒起来冲这傻狮子撒撒火,最后还是轻轻叹口气,只用头撞了撞对方总是温暖的胸膛。

 

被无辜袭击的周淮深没觉着疼,先前的怒火似乎被耳后力道轻柔的搓毛揉散了,然而在冷静下来后扑面而来的只有无力感,他沉默着,展开双臂把傅家的年轻家主抱紧,低头吻过少年对方汗湿的发顶。

 

那样的岁月里,也只有以此为安慰。

 

 

 

 

难得会回忆起琐碎回忆,周淮深回过神来,再抬头看过去时,视线里已经没有那道身影了。

 

他愣了一下,几乎一瞬间就精神起来,皱紧眉毛挺直脊背,四顾寻过去。本该很好找的,看哪处围的人最多就是了,可他一圈一圈望下来,竟然毫无踪迹。还能跑去哪呢?难道是先回去休息了?还是干脆自己坐的位置有死角——周淮深紧抿着嘴唇站起来,又想起前日那人苍白虚弱的样子,就算今夜的酒会看起来毫无破绽,他却不敢全然相信对方的状态。

 

毕竟顾忌着目前他与傅家恶劣的关系,周淮深一直没有真正参与到酒会中,也是担心有人认出他更麻烦。可现在他却全然顾不得了,迈开步就要去人群中找,然而刚刚走出一步,从视线的另一个角落隐约看见一个人步履踉跄、几乎是一路扶着椅子跌过来。可即便已经连路都走不稳,他仍刻意选择角落隐蔽处的路线,似乎是不想让自己的状态被人发现。

 

周淮深眉心狠狠一跳,他下意识脚步回收,向那个方向快走几步,抬手一搭,正好扶住那人细瘦的腰。

 

“......淮深?”

 

醉意迷离的黑润眼瞳望过来,眼神里那层久拢不去的雾在这一刻倏然散尽,透过这双眼睛,周淮深仿佛再次窥见七年前神色疲惫的少年。傅珺弯起眼睛无意识地笑了笑,似乎再支撑不住头的重量,脑袋轻轻一歪,正磕在周淮深的胸口。


 

 



Chapter 4   完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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